隔日,谢家发丧,谢家老爷谢启江出殡。
沈清和谢景随在灵堂跪了一夜,天大亮的时候,那群披麻戴孝的谢氏族亲才鱼贯而入。
沈清在翠玉的搀扶下,撑着身子站起来,团蒲前的火盆里残留着半角未烧烬的纸钱。她看了一眼棺椁旁的谢景随,复又垂下眼眸,行至他面前,声音嘶哑:“阿兄,起来吧。”她颤了颤眼睫,“该摔盆了,送爹爹出门。”
谢景随动了动眼珠,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抬,他没回话,单手扶在案板上,撑着身子站了起来。
沈清偏过头,对着忠叔道:“请瓦盆。”
忠叔应了一声,将瓦盆捧上来,谢景随转动干涩的眼珠,迟缓地接过。他别过眼,碎发掩饰的眸色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。
沈清站在他旁边,忠叔大喊了一声:“摔盆!”
谢景随举起瓦盆,正在用力地摔在地上,门口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:“慢着!”
谢景随的动作顿住,堂里的人都循声望去,倒是二夫人惊讶地微张了嘴。
来人正是二老爷谢启年,他前面是杵着拐杖的谢氏族长,身后也跟了几个谢家德高望重的前辈。
谢启年一个箭步跨过来,指着谢景随手里的瓦盆:“今儿这盆,你不能摔。”
忠叔正色:“二老爷,自古出殡都是由长子长孙摔盆打幡,大少爷是老爷的唯一的儿子,由大少爷摔盆,又有何不可?”
谢景随不想误了出殡的时辰,也没有心情搭理他,直接就要摔盆。
谢启年急了,脱口而出:“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畜生,有什么资格给我大哥摔盆!”
谢景随冷眼扫过去:“我没功夫跟你瞎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