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林妙如。林妙如的眼底情绪几经变化,垂眸,没说话。被握住的手忽然传来疼痛,痛意转瞬即逝,她又看向陈淮尧时发现眼前的俊脸还是温柔的像引人沉溺的海。冷意却在其中一闪而过。林妙如陡然意识到什么,娇嗔的甩开陈淮尧的手,神色责备:“我是说我要去看岁岁彩排,但‘要’和‘肯定去’是两码事,你在闯进去之前就没想过先给我打个电话问问吗?”“你就是担心岁岁,担心你妹妹,少拿我当借口了!”陈淮尧又握住她,不做解释,黑眸专注透露着隐隐又克制的爱意。在这样的目光下,林妙如从瞪视到微红了脸,又担惊受怕的抱住他,攥拳捶打几下他的后背。“下次别这样了,我见不得你受伤。”“我也见不得你再一次受伤。”陈淮尧任她抱着,放在床上的双手没动。他的话让几人都想起林妙如被绑架受重伤的事。林夫人更关心陈淮尧的伤势,云婉卿没有再问只叮嘱要好好养伤、公司的事可以由陈瑾霆先顶着,陈老爷子的脸色依旧不好看。云婉之站于角落,无声松了绷紧的心弦。“有劳大姨关心,我的伤并不严重。”陈淮尧眉眼漠然。云婉卿低笑,似温柔,似笑里藏刀,真假参半难以辨认。乔岁晚往边上又挪了两步。云家比陈家低一等,讲究出嫁从夫,陈淮尧和她、陈梦娴以及三叔家的孩子见了云婉卿都是要称呼伯母的。陈瑾霆见云婉之却从来都是叫小姨,这是老爷子默许的。陈淮尧的这声“大姨”,是要把针锋与暗涌搬到台面上。即便如此,有林家在场,云婉卿也不能明着表示不悦。医生忽然进来,陈淮尧脸露疲惫,陈诚让他好好休息,其他人也都要走。乔岁晚站着没动,深深看向陈淮尧。“走,”云婉之不轻不重打了下她的胳膊,“去做检查。”“哦。”作为小辈她走在最后,出门时仍能感觉到身后如影随形的灼烫目光。乔岁晚走向楼梯间,停住。不对劲。林妙如昨晚可能在学校住,但没在她们的宿舍,昨天彩排时也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。还有,陈淮尧和林妙如的反应。这两个人都是她认识多年很熟悉的人,她无法全然看透陈淮尧,却清楚林妙如的一些神色间的细微变化。最重要的是陈淮尧冲进活动中心时直朝她而来,叫的也都是她的名字。乔岁晚不知道站了多久,手机响起微信提示声。【过来。】她确认四周没人,推开病房门。陈淮尧侧躺打着吊针,清俊的脸上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。乔岁晚看了眼时间,已是中午吃饭的点,“淮尧哥,你有什么想吃的吗。”“一会林妙如过来送。”陈淮尧目不转睛凝视她。那眼像会说话,又蒙着层让人看不清的雾,乔岁晚低眸嗯了声,坐在病床边。她有许多话想问,却不知道从哪开始也不知道怎么问合适,下意识的挫着手指看地面。四周静的只有窗外的鸟叫声和风声,乔岁晚受不了磨人的静默,侧头:“昨天早上你真的……”话骤然停住,因为她对上陈淮尧灼烫的视线。陈淮尧立马转开。却又在几秒后转回,温度转冷留有余温。乔岁晚眨眨眼,维持平稳声调:“是来找林妙如的?”“我以为你会向我求证,我是否为救她。”乔岁晚顿默两秒,闷声道:“我知道不是。”“淮尧哥。”陈淮尧等了会,“嗯?”乔岁晚回想昨天半夜的梦,奇怪的是那种让她胆战心惊的窒息感不知道为什么有所减少,“我挂了你的电话后夜里做了噩梦,我们的事被媒体公开,我背着骂名被赶出陈家,一无所有的看着你和林妙如结了婚。”三言两语言简意赅,陈淮尧却懂了。“我很害怕,”乔岁晚酸楚道,深吸口气,“我不是你。”“你是爷爷看重的晚辈,是陈叔叔唯一的儿子,是能与瑾霆哥分庭抗衡一争高下的,在他们的眼里,我是你唯一的污点。““如果闹到人尽皆知,我会像烂泥里的一块泥泞被毫不留情的抹去。”乔岁晚的声音开始发颤:“我知道,我爸爸、我妈、陈叔叔、陈家的长辈们,没有人爱我,没有人会在二选一时会选择我。”“除了我奶奶。”“可奶奶和我一样依附陈家,要是惹得你们震怒,我还会连累她。”陈淮尧的眉峰轻跳几下,深深拧成一个川字,喉间上下滚动。得是什么样的心境,能让她自己说出“我是你唯一的污点”“我会像烂泥里的一块泥泞”这种话。他的心四面八方仿佛都成了熔岩,滚烫到抽疼。陈淮尧抬起手,轻触乔岁晚湿润的眼角。指尖湿意明显,她却死撑着、紧绷着不让泪水掉下。乔岁晚咳了咳沙哑的嗓子,“丑闻传开,连学长也不要我了,殷夫人不肯让我进殷家的门。”“我连最后一条退路都断了。”陈淮尧闪动的黑眸和温润的神色一起变得冷凝。最后一条退路。殷景泽。他面无表情的收回手,黑眸诡谲。乔岁晚看了他一眼,眼眶中的泪刷的掉落,口中好似抑制不住的发出干涩难受的哽咽。陈淮尧看她半晌,冷意被无奈和心疼冲淡。温热的指腹再次帮她擦去眼泪,看那眼泪越来越多,微微抬起她的下颌轻吻上去。他无声的叹了口气:“你不会一无所有。”“岁岁,我在你身后。”乔岁晚泪眼朦胧的看他。心里的猜测坐实了七八分。她以袖口擦去眼泪,抓住陈淮尧的手腕,试探: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。”陈淮尧以为她说的是感情,眸底深浓。乔岁晚仔细辨认依旧看不清,更猜不透他为什么非要和林妙如在一起。但之前的猜测像是希望的种子,越来越觉得他们很可能是……逢场作戏。病房门被敲了两下,陆东走进,“陈总……啊抱歉,我打扰了?”乔岁晚已经秒速抽回手,又心虚的看向门口,确认没有别人才放心。陈淮尧无波无澜的瞥过陆东:“说。”陆东摸摸鼻尖,语气公事公办:“学校活动中心起火的原因,查到眉目了。”